五月七日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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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副八】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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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官单向→八爷,周知


若非身陷囹圄,张大佛爷自是不会背后中枪。那军医处理伤口是多嘴问了一句,佛爷您这背上不少旧疤啊,倒不像是这几年打仗弄得。

哦,是吗。

战场上麻药不够,军医多跟他说上了几句也是为了分散他注意力,倒也有用。从额头滑落,滴在地上的巨大汗珠溅开,一滴又一滴的,他不能去数,数着数着眼皮就抬不起来。

副官,我这背上的疤,是哪里来的?

皮肉伤罢了,佛爷声音仍旧底气十足。

副官看着军医手里的线穿在佛爷皮肉间,胡乱涂着发黄的碘,却掩盖不了一道又一道伤疤,凸凹不平。

这一停顿,叫心思灵敏的佛爷起了疑惑,便又唤了一声“副官。”

副官这才回答,那是为了救人留下的。

佛爷忘了背上穿来插去的针线,又问,救什么人?

很重要的人。

副官,今天说话好不地道,绕来绕去。

救心上人。

说话间,那军医已然打好了最后一个方结。战场不比平时,打结颇为讲究,否则随时提枪上阵,那伤口就又裂开。

军医说,这伤口不深,给佛爷用纱布贴一下,不然感染了还要留着更多的疤,刚贴上的纱布一会儿就又被汗水湿透。

看来这新痕也在所难免了。佛爷笑。打完仗回到家,家里那个叽叽喳喳的又是要念叨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要是出事了我怎么办……佛爷想得到她那副模样。

不过,那可是张大佛爷,区区一道伤疤算什么,不过是证明流过血,掉了肉,况且那些事情,他也都不记得了。


他只记得,那次他醒来的时候,是身边的这个年轻的副官和一个算命先生给他带的药让他活命的。但那位算命先生,却只见过几次。他念叨着尹新月的名字醒来,身边依旧是伶俐甜美的新月小姐又哭又笑的,那位先生便作揖离开,副官转身追去,半天之后才回来。张启山满目狐疑,便问他,你是?

佛爷,我是您的手下,您叫我副官。

那位先生呢?

那位先生是请来帮您看病的。您这病邪乎,非得用一些玄法才能解开,这位先生便是从山里请来的高人。

这之后,先生又出现过几次,给张大佛爷诊脉,算卦。离开之时,新月小姐都会给先生准备一大堆礼物,先生照单全收,只是苦了副官。

张启山对先生颇为尊敬,每次都让副官亲自接送,那一车一车的物件,都是副官扛上扛下,先生说,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抗,一介书生,有劳副官。

互相打趣的场景总叫张启山忍俊不禁。


张启山新婚之日,先生送了他一卦,说他婚姻大吉,便拂袖而去,从此再没有出现过。

佛爷说,副官,若是你不想做这个副官,言语一声,我就放了你去。

副官摇头。我不必跟着先生,先生也不必留在这里,这其中的道理,是一样的。

这句话叫张启山寻思了好久,也没想出个答案来,权当他们二人心有灵犀不必朝朝暮暮便是。

之后二年时间,狼烟四起,张启山带领部队北上抗日,将家眷送与租界。

上战场之前,佛爷又与副官提起让他离职的事情。

你年纪太小,又没成家。

正是没成家才没顾虑啊。况且,若是先生,一定希望我留下来的。

先生?哪个先生?

副官摇头。


到如今,进退维谷,佛爷粗略处理了伤不敢怠慢,又提了枪回阵地。

路上他啐了一口,妈的,每次伤我的都是日本人。

说完便又后悔,再看看副官的脸,幸好这孩子脑子不快,还没听出破绽。

往日一幕浮现心头,那位长衫先生独立在冬日的夕阳下,影子直拖到佛爷家门口。佛爷在楼上等着他进来,副官先一步在门口迎接。

副官那时候就是个十四五的孩子,见了齐先生,从心里高兴,笑盈盈地说,先生你可来了。

齐铁嘴看了一眼大佛,微笑着说,怎么,佛爷催了?

可不是么……先生,你怎么看着不乐呵了呢?

到底是孩子,眼睛就是比大人毒。

齐先生便不笑了,进了张府,副官就愣头愣脑地跟着先生,不出声。


耳边子弹飞过,张启山迅速匍匐在地。

我终究是在成婚之后的某一天想起你了。只是那些事情,不必再提。心上微痕罢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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