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七日牛奶

五月七日牛奶

 
   

【一八】不可说

还没看原著,所以不知道自己写成什么鬼样子,齐铁嘴的名字就是瞎起的

大概是电视剧向同人

无女主仍旧BE,出于职业原因可收刀片,地址私聊


“爹,娘,你们今儿是要去哪?”三更时分,齐恒的爹娘便起身出门去了。齐恒刚做了一个梦,很不好,他哭着醒来找爹娘,不过这会儿却已经忘了刚刚做梦究竟怎么个内容,只觉心头闷得很又慌得很。

爹娘也被孩子撞见过月黑风高的时候出门去,不过才五六岁的孩子,哄一哄也就过去了。今天,二人却停下脚步。

“恒儿。记不记得爹教过你什么?”

“泄露天机不可说,逆天改命不可做。”齐恒抽了抽鼻涕。

“记得就好。”

直到爹娘抽噎着走后,齐恒才想起来梦里有什么,再细想起那天晚上前前后后,若是当天早早地跟爹娘说了梦里的事儿,如今这坟头里外的人,恐怕就换了吧。

靠着亲戚朋友左右帮衬,再加上自己确实有那么点卜卦的天赋,这孩子也长大成人继承家业了。他常想着,仿佛是爹娘把命换给了自己似的,齐恒是个明事理的人,懂得命的金贵,因此虽说倒卖物件时都会给人算上一卦,但父亲临走前的叮嘱是万万不忘的,每每给人算卦就顾左右而言他,嘻嘻哈哈地哄得人家天旋地转,心甘情愿叫他神算子,其实也并未透露半点天机,这不,混迹至长沙城中才晓得,自己“齐铁嘴”的大名已经传遍湘江流域了。


算命的自是知道,前来这长沙城中先要受点皮肉之苦,才能遇见贵人,可这小身板被吊在房梁上痛打得时候,他心里可在暗暗骂着“贵人”,贵人到底有多贵才值得自己受这么大的皮肉之苦。哎,时局动荡,不然也不至于迁移到这种地方……谁知道哪里都不太平。

吊在脑袋上面的那两个都不知道是什么了,好像是自己的爪子吧,这以后连铜钱都捡不起来了。两只耳朵边儿上嗡嗡的,眼皮快要撑不住了,大门斑驳铜锈间透着一点光,那光似乎越来越宽,外边隐约有个人。

齐铁嘴本就有眼疾,看不清本外边儿是个什么人,就知道身板儿挺壮实,动作也利落,好像说了些什么就跟周围这些混混儿开打。

哦,这是贵人吗?

这个贵人身上被插了好多刀,血肉模糊的。

值了,这贵人,够贵的。齐铁嘴在晕过去之前就是这么跟自己说的。


这位贵人人称张大佛爷。

佛爷父辈就跟自家有点往来,具体来说佛爷家看风水,给齐家指点位置,回头齐家再以奇门八算回馈张家,礼尚往来。在知道这些之前,齐铁嘴便也猜出个七七八八,知道爹娘之前做的是个什么营生,只是他不嫌自己命长,很少下斗,多做些倒卖。不过即便是放在过去,齐家与张家的往来也就三四回的。

岂能像如今这样,张大佛爷去哪儿都拖着这个算命的。

这算命的吧,惜命,又少下斗,更不去沾染那些拳打脚踢的事情,所以把自己养得白白嫩嫩的,除了娘胎里带着的那点眼疾看不出什么其他毛病,上次被绑了的伤还叫他嚎了好一阵子,佛爷府上给派过去的丫鬟都嫌他娇气。

何止娇气,佛爷身边几个伶俐的人物早看出来这齐铁嘴,只会动嘴上功夫,并不动真格的,也有意无意叫佛爷留神,那娇气的白吃饱不值得佛爷这么重用他。“这要是给日本人抓去,估计就是个大汉奸啊!”

多数人评价着八爷都是七分打趣三分较真,张启山也就跟着笑笑过去了。


“这南北朝的物件儿,你得问二爷。”齐铁嘴又把事情推给别人。

佛爷心里跟明镜似的,但不知怎么就由着八爷性子来,他推给谁佛爷就再问谁,真不嫌麻烦,自行拿了东西又去问二爷。

当然不仅是鉴个古董,下斗这种事情,就连张大佛爷出去游玩、府上办宴,也都叫上齐铁嘴,凡是有热闹就叫他来凑。

“佛爷,你家新收个丫鬟,就不用我来开坛做法了吧?这种小事……”八爷从小到大一个人呆惯了,这几年被烦的不行。佛爷笑,“有你这张破嘴,就格外热闹一些。”


“八爷,跟我下矿。”佛爷淡淡地说了一句,那股子理所当然叫八爷又怒又怕,只好胡乱掏出个铜钱,本想忽悠佛爷一下,却在抛出后被人家劫了去。

“这个铜钱告诉我,你必须跟我去矿山。”佛爷似笑非笑,“我保你周全。”也不跟八爷扯那些国仇家恨,他知道八爷向来不听这个,态度只要坚定,八爷也就只好跟着去了。

出发之前自然是要卜上一卦的。

卦象不算大吉,但勉强得过,恐怕是佛爷要受些皮肉之苦了。齐铁嘴想了想,又怕佛爷这趟落下什么顽疾,便悄悄在身上带了个符,骑上小毛驴去跟佛爷汇合了,趁佛爷跟自己嘻嘻哈哈地时候塞在他腰带里。

“什么东西?”

“好东西,佛爷带着吧。”

“别那么迷信。”

“不迷信,你不迷信你带着我干什么啊?”八爷假作生气,张副官和佛爷先走一步,他看着佛爷的背影,自言自语,“爹,你说我这算是逆天改命么?”

哎,这荒山野岭,并没有谁回应他这个问题。


佛爷被抬到二爷家之后,二爷也说过,这次佛爷能死里逃生,真是不容易。“佛爷吉人天相。”八爷嘴上这么说着,等到没人的时候,又翻找了佛爷腰带里的符,谁知被佛爷一把擒住了手,还一脸邪笑。

“八爷,你这是干什么呢?”

“我找你那腰带里的护身符呢。”

“胡说八道,什么时候有护身符?你这就是在占我便宜。”

“嘿我说佛爷,你不能这么不地道啊,你看你一个糙老爷们儿我图你什么啊?我犯得着……对你上下其手吗?”八爷抽回手,嫌弃地向后退了一步。“我看你啊真是被那些头发缠住了脑子,出大毛病了。”说着甩手走人,留下佛爷一个人坐在床上嘿嘿笑。

不过张启山知道,若不是那个护身符,矿洞里的头发恐怕真要缠到自己脑袋里面了。


这之后,佛爷府上日常照旧,八爷几乎是住进了佛爷家里。

“佛爷睿智,佛爷英明。”

“说这些没用,你得跟我去北平。”

八爷其实也知道自己非跟着去不可,这两句并不是拍马屁,而是真心实意说的。出发之前的晚上两个人喝多了,八爷就又说了这番话。

“佛爷,我是真夸你,嗝……你……”

佛爷也有点上脸,但意识却清醒得很,看着老八在那里东倒西歪胡言乱语,终于倒进了自己怀里。

“我齐铁嘴……这辈子……还没动过真格的,就你……你那个……护身符……嗝……”

“那还真是谢谢八爷了。”张启山伸手摸了摸八爷红透了的脸。

“你说我怎么就栽在你手里……佛爷你真是……厉害……这次去北平,也……”八爷靠在佛爷怀里睡了过去。

佛爷低头闻了闻八爷,好大的酒味儿,满意地笑了笑,酒量不好的人都这样,喝点酒身上就跟掉进酒缸里似的。

这次去北平,他也给我算过了吧。佛爷想着八爷说了一半的话,第二天要出发之前,八爷直跳脚找佛爷讨个说法的时候,佛爷却对此事只字未提,似乎并不想要知道北平之旅会怎么样,只是一个劲儿的惹八爷脸红。

“佛爷这是何居心!居然灌我这么多酒!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自己喝了那么多还酒后乱性,哪里有找我理论的道理?”

八爷这张铁嘴竟也被噎得说不出话,一屁股瘫在佛爷家的真皮大沙发上起不来,就那么靠着张启山。半晌过后,八爷又小心翼翼地问,“佛爷,我昨天真的酒后乱性了?跟谁?”

“咱们先不说跟谁,你就说,该不该担这个事儿吧。”

“……只要不杀我揍我告我叫我赔钱,我都担。”八爷认真的看着佛爷,佛爷哭笑不得,这跟不担责任有什么区别吗?

这件事搁置到从北平回来,佛爷一直卖关子。顺利拿到鹿活草,这当中自然也有很多曲折,不过仗着二爷九爷贝勒爷齐心协力,仗义疏财,等等,当然还有八爷背地里做的手脚,不过谁都不知道这里的细枝末节罢了。


“这大晚上的,佛爷又叫我干什么啊?”八爷一边抱怨一边进了佛爷府邸,司机啊副官啊都回去了,他瘫在沙发上半天,什么人也没看见,就自行上楼去寻佛爷的卧室,心想这家伙是不是睡着了。

开门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佛爷,虽然这也不是第一次出入佛爷的卧室了,但今天他心里就有那么一点不自在。

来之前是不是应该算上一卦。

“佛爷?”八爷有点害怕。

身后卧室门发出了声音,他马上转头,佛爷关上门正冲着他笑呢。

“这可是你自己要进来的,我没强迫你,八爷。”佛爷身穿浴袍,身上带着水汽,这想要干什么一清二楚。

“佛爷,你这是跟二爷学的哪出戏啊?别吓唬我。”

“你放心,不杀你不揍你不告你也不叫你赔钱。” 

八爷这算是听明白了,合着佛爷今天来了个瓮中捉鳖……啊不对,不能把自己形容成鳖吧。

佛爷一步一步走到八爷跟前,八爷一步一步退后,终究是摔在了佛爷床上。

八爷本也是个聪明伶俐的人,虽然开始以为佛爷天天粘着自己是要利用奇门八算,后来渐渐发现,他真的不迷信。

“你看我一个糙老爷们儿,你图我什么啊……哎哎哎,等一下我还没想好呢,你别乱摸我……你等我算一卦看看今天宜行房事不……嘶……”

佛爷根本不管这碎嘴子念叨些什么,该干啥干啥,一点不含糊。

“我都告诉你了,别这么迷信。”


过了些日子,张启山接到北上命令,奇怪了,这次佛爷并没有叫上八爷。

“正合我意!你这回去打仗,说什么也别祸害我了。”八爷缩在沙发上,“我哪儿也不去。”佛爷点点头,“你就在家等我。”

沉默了一会儿,八爷又开口问道,“多长时间呢?”

“不知道。”

“那……”八爷一时语塞,“那我也不去,打日本鬼子我又帮不上忙。”说话间又伸腿把脚塞在张启山厚实温暖的大袍子里乱踹。

“哎,老八,你这可不老实啊。”佛爷掀开袍子,扑倒了八爷,把他整个包在袍子里,八爷穿的睡衣晃来晃去,身上冻得怪凉的。“以后在家里也多穿点行吗?身上总是这么凉。”佛爷抱紧了八爷,“从小就这个毛病。”

八爷愣了,“你怎么知道?”

“你忘了?那时候你还‘山哥哥、山哥哥’地叫我呢。”

“有这种事?什么时候啊?”八爷努力回忆,却总也想不起来。

“想知道?”

八爷点头,头发蹭到了佛爷下巴,怪痒的。

“那你等我回来,我再告诉你。”佛爷带着笑说的。

“哎,你要是个算命的这时候就得被人打了,说话说一半多烦人啊!不是我说你啊佛爷,什么时候学的跟我一样聊天都带着套路啊?”

佛爷低头亲了亲八爷的额头,“我这不怕你不在这儿等我,先讲一半牵住你啊。”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我为什么跑啊,你这有吃有喝……还有沙发……还……”齐铁嘴真是对不起了他的名字,又一次说不出话,眼泪就含在眼圈里。


北上之前,张启山脑子里多少次设想了自己倒在血泊之中,被日本人的刺刀剖开肚子,手榴弹还是什么的炸飞了胳膊腿。他确实出生入死,伤痕累累,最恨自己身边的兵们,甚至十几岁跟着他的那些孩子们,最后连尸首都找不到。

杀了你们一个,我值了,多干掉一个,我就赚了。

无休止的战争里,他身边的人都没了,他没了部队编制,就从了别的军,只要是打鬼子就行。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杀人杀红了眼,还是恨到了骨子里。

老八他会明白的吧,会等我吧。

可他最后没设想到的是,几年后他终于回到了“家”,空荡却保存完好的房子里并没有他想要见到的那个喋喋不休的齐铁嘴。


四下打听才知道,八爷早在三年前就去世了,据说是暴毙家中。

“他就没有什么话留下来吗?”

“三年前他好像去了陕西,之后回来没几天就突然死了,死的蹊跷。”

陕西,三年前,我也在陕西。没错,就是那前后,整个部队陷入困境,自己也九死一生。他在陕西……那……

张启山明白了什么。

“他好像跟人聊天的时候说过,只怪自己道行太浅,学艺不精……”齐铁嘴家对面的老汉说着,张启山耳边又出现齐铁嘴的声音,好久没听见了。

“……学艺不精,让佛爷你整个部队活下来又打赢是行不通了,但至少我得让佛爷活下来啊……你得活下来,你比我管用,你能多弄死几个鬼子,我不也值了吗……”

又过了几个月,佛爷好不容易和九爷见面了,战乱叫他们动荡难安,都老了很多。

“八爷他……佛爷,你一向不迷信,所以你不知道。算命这行,最忌讳泄露天机,逆天改命。”九爷说道这里便不在往下说了。“佛爷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该怎么办怎么办。”佛爷把杯子里的酒一口喝了个干净,又扶着八爷的墓碑说,“你酒量不好,这酒我替你喝了。”


很多年前,还没有张大佛爷这个名号,就跟现在一样,大家也都忘了张大佛爷。十岁出头的张启山跟着叔叔去外地,正赶上跟家里有生意有来往的齐家遇上白事,于情于理也都该去吊唁一下。

这家夫妻都出了事儿,叔叔悄悄说是下斗的时候遭了灾,便只剩下一个小男孩儿了,仅仅五岁。

“都怪我,要不是我没想起来,爹娘就不能……”当时天寒地冻的,这个小孩儿躲在角落里面哭,眼泪都快冻住了。张启山把大袍子撑开给这小孩盖上,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他冷的颤抖的身体,又给孩子搓手,那双手也冻得通红。

“所以你更得好好过,该怎么活怎么活,挣大钱,娶个漂亮媳妇儿,才对得起你爹娘给你的命。”张启山说着。

“……就剩我一个人了……山哥哥……我害怕……”

张启山给小孩儿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别哭也别怕,以后找我,我带你玩儿。”


“好了,我给你讲完了。”张启山从齐恒坟前站起来,转身离开之前又说了一句,“那我就更得好好过了,该怎么活怎么活……挣钱,娶妻生子。呵,你说是吧,八爷,齐铁嘴,齐恒弟弟。”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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